吕不韦游说秦国之谜
上一集说了，吕不韦要弃商从政，他看中了奇货异人，并且通过对异人做工作，使异人愿意与吕不韦配合，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讲，这是双赢了，吕不韦可以赢得无数的利，异人可以做太子，又可以做秦王，这是何乐不为啊？但是，要运作成功这件事，不是这么容易的，因为这里面有几个很重要的人物，异人是一个，但是最关键的人物是在后面，那就是华阳夫人
上一集说了，吕不韦要弃商从政，他看中了奇货异人，并且通过对异人做工作，使异人愿意与吕不韦配合，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讲，这是双赢了，吕不韦可以赢得无数的利，异人可以做太子，又可以做秦王，这是何乐不为啊？但是，要运作成功这件事，不是这么容易的，因为这里面有几个很重要的人物，异人是一个，但是最关键的人物是在后面，那就是华阳夫人。华阳夫人是这件事的核心，她的态度与否，她的支持力度决定了吕不韦能不能成功。所以，下面这步棋，对吕不韦来讲是千钧一发，冒险的系数极大。当时吕不韦看起来心里头很平静，他拿出了五百金给异人，又拿出五百金在邯郸买东西，吃的穿的用的，用车不知装了多少，浩浩荡荡就去咸阳了。去咸阳，这么容易吗？不是这么容易。大家知道，咸阳和东方的那些国家有很大不同，咸阳这座城市，应该是和东方从城市的风格，从城市的面貌，从人们的仪表，仪容都有很大不同，这个国家最大特点是什么呀？厉行法制，严行峻法，奖励耕战，老百姓脑子里没有别的事，就两件事，第一，好好种地，种地好，国家奖励，免除你租赋，种地不好，把你抓起来，将你收为奴婢；第二，打仗。秦国人脑子里要不种地，要不打仗，打仗杀的人越多，你就可以得到升迁，所以，秦国有一个20等军公爵，从最低一等的公士到最高一等的彻侯，清清楚楚，告诉你立什么样的功可以得到什么样的爵位，得到什么样的爵位就有什么样的奖励，你的社会地位就有多高，所以，秦国人脑子里就两件事，所以秦国人没有私人工商业，没有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，要学文化，以吏为师，读法律书，所以大家想，秦国这个社会应该是很单调的，很严肃的，叫我看连笑声都少，因为人高度紧张。比如说我们夫妻分手，丈夫上班，离家，人们一般说，保重，早点回来，要不就一路平安，这是很正常，可是你看秦国人说什么？夫妻见面，夫妻分手，常说的一句话，失法离令，若死我死，若，你，夫妻见面，夫妻分手，常说什么？可别违反法令，违反法令，你死我也死，咱都活不了。大家想家里面，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一种气氛，可谓人人守法，但不是一种健康的，不是一种健全的，它让老百姓绷得很紧，所以秦国的这种政治文化，充满了法家的味道，充满了耕战的那种面貌。所以它和东方的多元的、自由自在的文化，差别很大。荀子，就在吕不韦前后到过秦国，他们是同时代的，荀子，他到了秦国以后，确实感受到和东方这些国家不一样，他感受到什么啊？他说，这里的老百姓，甚畏有司而顺，古之民也。什么意思？就是这里的老百姓，非常害怕官府，非常顺从，真是古之民，古之民什么意思？就是符合正道的老百姓，认为这里的人服服顺顺的，非常好管理。荀子再看秦国的官吏，也有感慨，其百吏肃然，莫不恭俭敦敬，忠义而不楛，古之吏也。这里连续几个词，恭俭是指他们办事很认真，敦敬呢？是指非常地敦厚，忠义，讲信义，不楛，就是不粗劣，不粗劣就是不马马虎虎，不敷衍了事，很认真。那就是说，秦国的官吏个个都是认认真真办事，非常恭谨严肃，不马虎，所以，荀子对秦国是赞赏有加。大家想，如果真是像荀子所说的秦国是这么一片净土，没有政治腐败，没有经济贪污，人人奉公守法，那么，你吕不韦弄的好几车东西，浩浩荡荡跑咸阳来，不也太不识时务吗？不是公开在这儿走后门，搞腐败，不是自讨苦吃，自找倒霉吗？我觉得，吕不韦和荀子两个人，是站在两个角度看问题。吕不韦是在商品经济，是在金钱圈子里头打磨，或者在这儿拼打，他深知，在这个社会里，也就是当时那个人治社会里，金钱是万能的，有了钱，没有办不成的事，而荀子是一个理想的思想家，他像孔子一样，看问题总是觉得一种很高的境界，所以这两个人的观察社会的视角和他们人生的经历不一样，当然，吕不韦也没有我们今天对封建专制制度、对人治社会的科学的评判。但是，吕不韦从自己走南闯北的经历，从他经商的经历，他得出一个结论，那就是只要有了钱，有了权，就没有干不成的事，所以他相信，在人治社会里，要想办成事，只要把关键人物拿下，一切就好办了。所以，他的首要目标，也就是他的第二招棋，就是拿下华阳夫人。吕不韦学过没学过心理学我不知道，但是，他抓住了华阳夫人的两个弱点和一个长处。华阳夫人的两个弱点，第一，岁月流失，人生易老。华阳夫人虽然很美丽，但是，遮挡不住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，老是必然的，是生理的，所以，华阳夫人第一个弱点就是担心自己年老色衰，人老珠黄。所以，她每天照镜子可能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，这是她内心的一个弱点，恐慌的。第二，她的弱点是无后。古代，在封建时代，不孝有三，无后为大，如果一个人，一个妇女嫁到贵族之家，皇帝之家，如果不能够给他们生儿子，这对她来讲是致命的，很可能就被打入冷宫了，所以，华阳夫人恰恰没有生育，这是她致命的伤害，所以我们想，华阳夫人一想到不能生育，可能心里在流血，两大弱点。但是她有长处。她非常漂亮。这个人漂亮没有词句来形容她，但是她在她现在的丈夫安国君眼里是最好的，百依百顺，所以她这两个弱点和一个长处，是吕不韦分析出来的吕不韦就准备拿她这个做文章。以吕不韦的身份，想进入咸阳宫，见见华阳夫人是不可能的，人家这么漂亮，你一个男人怎么能进去？所以他从外围。华阳夫人的外围有两个人也很关键，第一个是她的弟弟，阳泉君。吕不韦通过关系找到了阳泉君，战国策记载了这段话，非常精彩，阳泉君是华阳夫人的弟弟，他见到阳泉君以后，吕不韦上来就是一通大话，一通唬人的话，吕不韦这么说，阳泉君，你犯了死罪你知道吗？刚见面，吕不韦就这样说，阳泉君傻了，我犯什么罪了？你吕不韦敢这样说我。吕不韦说，你门下的人，各个高官厚禄，可是，安国君的儿子们，没有一个显贵的人，你看看你们家的仓库，堆满了金银财宝，你们家的马棚，养满了骏马，你们家的后院住满了美人，可是你知道你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吗？都是凭着你姐姐受宠你才得到的。可是，你看到没有，安国君已经年老了，你姐姐又没有儿子，等安国君一死，继位的肯定不是你姐姐的儿子，那么这个人，肯定不和你姐姐一条心，到那个时候，你就危在旦夕，说让你完蛋就完蛋。大家看，这番话，搁谁都害怕，尤其是你这东西不是靠自己劳动得来的，是凭借着权力得来的，对不对？所以，吕不韦这一说，阳泉君特别感到害怕，当时他也得知安国君已经准备立子傒为太子了，如果一旦立子傒为太子，一切全完了。所以，阳泉君非常害怕，赶紧问吕不韦，你说我可怎么办？你给我出个主意吧。吕不韦看到阳泉君害怕了，就不慌不忙，一字一句说，我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，现在在赵国当人质的人是个异人，是个贤能之人，他的母亲只是在宫中失宠了，不受待见了，他每天，说异人，每天都在向咸阳眺望，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国，这么好的一个人，如果你姐姐能够立他为太子，你们家不就有了儿子吗？你姐姐不就可以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了吗？这番话给阳泉君提了醒，阳泉君感到，姐姐没有生亲儿子，但是能收一个儿子。于是他说，我把你的话告诉我姐姐，争取让我姐姐立异人做太子，以保证我们家的安全。所以，吕不韦的外围攻势，第一，把阳泉君给拿下了，阳泉君就答应把吕不韦的话，转告他姐姐。应该说，大姐对妹妹可能说话更有力量，但是，吕不韦又非常知道，对华阳夫人的姐姐，可不能对阳泉君那样的口气说话，不能一张口就吓唬她，你给她吓个好歹，给她吓病了，她办不了事了，所以，说话得委婉一点，而且先用礼品开道。史书记载，到了华阳夫人姐姐那儿，吕不韦把所带的东西拿出来了，我估计他的东西，最少最少是三份，华阳夫人最多，重金，重礼，阳泉君，史书没记载，给没给东西，但我估计给了，哪有头次见面不带点东西的？尤其还让他办事，华阳夫人的姐姐也得给一份，你想五百金的东西，得多少啊，这是赤裸裸的经济贿赂，赤裸裸的走后门。所以，他见到华阳夫人的姐姐，然后，就把他跟阳泉君说的话，又告诉了她，你能不能把我的话告诉你姐姐，我估计，华阳夫人的姐姐，见华阳夫人要比阳泉君、吕不韦要容易。第一，都是女子，身份都很高，所以，女人进后宫廷，估计是可以的，所以，华阳夫人的姐姐就把吕不韦的话，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华阳夫人。吕不韦这个话，我们现在看，比对阳泉君说的要更委婉，更有力量。他说，我听说用美色来侍奉别人的，一旦年老色衰，宠爱就会减少。大家注意，这一句话就戳到了华阳夫人的软肋，你是以美色得宠，一旦年老色衰就完了，现在您在安国君面前十分得宠，就是因为您漂亮，但是，您没有儿子，第二个弱点又点出来了。那就是说，这可是件大事，没有儿子，那就意味着将来老了以后，所立的太子不是你亲生的，如果你现在趁着还得宠，赶紧立一个你相中的人做你的儿子，做你们的太子，将来你老了，你的势力可以不衰。如果你这件事不在你现在还非常漂亮的时候，非常得宠的时候赶紧办，如果等一旦你年老色衰，安国君不待见你了，你想跟安国君说话都不怎么容易了，那一切可全完了。所以大家注意，这番话，就像我们刚才说的，两个弱点，一个长处，都充分利用了。所以，使华阳夫人不得就范。华阳夫人感觉到，这个话句句说到她心里去了。问题是，要立一个她相中的人做太子，做他的干儿子，立谁啊？吕不韦又让华阳夫人的姐姐给华阳夫人捎话，说现在在赵国做人质的异人非常孝顺，非常有才华，他现在每天都盼望着回到咸阳，他最合适做华阳夫人的干儿子，建议华阳夫人立他。吕不韦还编了一套谎话，这个谎话大家听，你会感觉到非常漂亮。吕不韦说，异人十分想念华阳夫人夫人，日夜哭泣，思念安国君和华阳夫人，他把您当做天，把您当做亲妈呀。这番话说得跟真事似的，这秦始皇不知道是即席想起来的，还是提前编好的，总之这番话是催人泪下。其实华阳夫人仔细想一下，这番话能是真的吗？人家异人有亲妈，亲妈在后宫里，怎么拿你当亲妈啊？可是，吕不韦的话竟让华阳夫人相信了，在吕不韦的忽悠下，在阳泉君和华阳夫人姐姐的强大的思想工作的感召下，华阳夫人被彻底征服了，是不是我们用现代语言可以解释这段？忽悠，感召。所以，她完全接受了吕不韦的建议，要立异人为太子。下面就是说，又一个关键人物，谁啊？安国君。异人拿下，华阳夫人拿下，安国君拿下，这个事就成了。古往今来，夫人的枕边风是非常厉害的。华阳夫人也深知道自己的手段，有一天，她见安国君情绪不错，就跟安国君谈，她先说，在邯郸，有咱们一个孩子，孤苦伶仃，在那儿当人质，不容易，而且这个人不错，到邯郸的人都说他这个人孝顺，有贤才，这个话说完以后，安国君没有表态，无动于衷。华阳夫人有点毛，怎么回事啊？干脆加大点力度，哭开了。抽抽搭搭，哭开了，一边哭，一边说，我有幸填充后宫，真是感谢你，你对我这么好，可是，非常遗憾，我没能给您生儿子，这是我心头永远的痛。这句话是现代语是我根据那个意思翻译过来的。我反复琢磨，后代里面就是异人最好，我想立他做继承人。您看行吗？我常说，这句话，咱们是老百姓的话，女人制服男人有三件宝，一哭二闹三上吊，华阳夫人还没到后两件呢，哭，她这一哭，安国君一看，这么漂亮，哭得这么悲惨，声音又这么好听，从心里就有一种怜悯，他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。所以我们看这个安国君也好拿下，没费多大力气。所以，他同意了，华阳夫人说，好，华阳夫人也有点心眼，口头不行，咱们得有点字据，拿来一块玉石，把这件事刻在上面，我想这个字一定是立异人为太子，这叫刻符为据，有玉啊，好，一块石头落地，然后华阳夫人又说，有个吕不韦，如何对异人好，如何照顾异人，如何关心我们秦国，这是礼的作用起的作用，礼品的作用，结果安国君也信了。好，马上办两件事，第一，吕不韦回赵国，咱们给异人送点东西，大家注意，这个送东西就等于承认了异人的身份，你不是被我们冷落的人了，你现在可以受到重视了，第二，吕不韦做异人的老师。大家注意，吕不韦的辈分，要从这儿看，就是异人的老师，所以，到后来吕不韦到了秦国，他的地位是非常高的，这是一个重要的基础。那么我们从吕不韦带着礼品到了咸阳，上下运作，结果是稳操胜券，我们大家可以一起分析一下，他为什么能够成功。我们如何评价吕不韦的行为呢？我想谈几点自己的看法。第一，分析准确，抓住关键，是吕不韦成功的最主要的一条。吕不韦能够实现自己设定的目标，而且一路绿灯，最后大获全胜，是基于对秦王室各种情况的准确判断和分析，尤其他抓住了关键人物华阳夫人，抓住了华阳夫人的两个弱点和一个长处，又通过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和华阳夫人的姐姐一块儿做工作，然后又通过华阳夫人打通了安国君，所以，他们做的工作，是一拨接一拨的，由外围到中间，所以我们回顾这个过程，大家会发现什么呢？钱的作用，色的作用，枕边风的作用，心理暗示的作用，发挥得淋漓尽致，可谓古往今来最大的一笔政治交易，这是第一。第二，利用矛盾，因势利导。我们回头看看吕不韦的这些行为，你会发现，吕不韦真不愧是一个精明的商人，吕不韦他在这个过程当中，展示了商人特有的精明，那就是抓住瞬间的机会，他就可以充分利用。他善于利用矛盾，因势利导，四两拨千斤，现在看史记和战国策，我发现吕不韦在这个过程中，根本没有出面和华阳夫人和安国君见面，他不出面，他只是通过外围，用一些非常有分量的话，就把这件事做成了。第三，早立嫡嗣，避免内乱。从吕不韦钱权交易，达到了他无数利这个目的，可以赢无数利这个目的，从道德层面讲是不可取的，赤裸裸的经济贿赂，赤裸裸的走后门，这肯定是非常不道德的，从另一个角度讲，他把异人立为嫡嗣，立为太子，在客观上解决了秦国内部立太子不明朗，立太子迟疑而存在的潜在的危机，因为安国君这个人，既无治国本领又无什么心计，很昏庸，由于他迟迟没有确立这个太子，如果一旦他死还不确立，一场内乱势在难免，而这场内乱会把秦国拖到什么地步，我们不可预料，但是，由于他提早把异人立为太子，就防止了内乱，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，不能说完全是错的，后来证明，秦国由于有吕不韦的活动，保持了继续发展的势头。吕不韦得到了胜利的消息，得到了老师的聘任，所以他就赶快回到了邯郸。到了邯郸，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说服赵王，让赵王回咸阳，因为他担心夜长梦多，一旦有变，全盘皆输。他第一次找到赵王，赵王不放人，因为那时候，秦赵关系已经紧张了，他想抓住异人，不让他回去，作为一个口实，后来吕不韦又通过关系找到赵王，这一次吕不韦说了一通话。他说，这个异人现在是将来的太子，他很可能担任秦国的国王，如果你放异人回国，他当了秦国的国王，将来一定会感谢你，到那时候，他不会轻易地出兵打赵国，希望你三思。如果你不放他，秦国照常出兵打你们赵国，而且你就是把他给杀了，也没有用，他这么一说，赵王感到还是放异人回去比较好，因为秦国的强大是东方各国都心有畏惧的，把他放了，维持秦国和它的关系可能对日后还是有好处的。所以他就答应了，放吧，吕不韦得到了放行的消息，就赶忙找到了异人，赶快打点行囊，想赶快离开邯郸，可是，就在他们将要启程之时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，使他们回秦国的行程搁浅，这件事是什么事啊？我们下次再说。谢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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