注:仅以此文纪念我的大学四年,和有趣的室友们,特别是LC,此文来源于他的idea。本文风格受到了王小波《红拂夜奔》的影响,这是一本有趣的小说,我很喜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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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年以前,杭州城的天是黑蒙蒙的,云是黑压压的,空气是黑黝黝的,整个城市是黑漆漆的。西域来的黑人在路上行走,谁也看不见,被车轧死的事情时有发生——这是官方说辞,事实上,衙门里的失踪人口册被记得密密麻麻。后来黑人在出门之前先把自己染白,这就是杭州城最早的一批白人。很多年以前,南哥就住在这座城市里。很多年以前,南哥在这座城市里租着一间房子。
在这座城市,房价很高,很多人都住不起。但就像你所知的,世界上有穷人,自然也有富人。有些富人雇了马车,把成堆成堆的钱运进城来,成批成批的马因此而累死。但是他们惊异地发现,即便用上再好的神驹,马车的速度永远比不上房价飞涨的速度。有人曾经用钱堆满了一座别墅,却发现这点钱只买的起一间茅房。孔子曰,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他老人家掐着钟点周游列国,还不是为了买房!
只可惜有钱人少,没钱人多,所以很多人选择了租房。南哥是未来的中行行长,未来的联合国秘书长,未来的银河系领导,但是此时他没有钱。和所有的没钱人一样,他在离工作的地方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。
一般而言,租房有合租的,有单租的,有两室一厅的,有一室一厅的,有20平米的,有40平米的。南哥找的是2平米,二楼,一个房间的。也有3平米的,南哥说,根本没必要,床够放了。其实我看原因还是为了省钱。一个平方月租50两银子,一年就要多交600两银子。不管房价是涨是跌,银子总是重要的,哪朝哪代都一样。
搬家的那一天,为了把床挪进门,南哥费了很大的心思。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南哥的床,因为这是人类工程学上的奇迹。南哥的床两米长一米宽,和房间的几何特性刚好吻合;上面睡人,掀开床板以后,下面是暗道直通衣柜。暗道里有梯子,方便爬上爬下。床尾有翻板,翻起来是电脑桌,放下去可以做硬木枕,健脑醒目——但是南哥翻起来以后就再也没放下去过:众所周知,南哥是官府银行(那时叫钱庄)的程序维护员,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钱堆中找到臭虫,然后把它们拍死。南哥的电脑笨而重,这样他的床就很稳,南哥打呼噜时不会摇到散架;缺点是发热量大,所以南哥从来不用煎锅,生鸡蛋放在上面,不到半分钟小鸡就孵出来了。南哥很爱惜他的床,从小到大一直带着走。
那天南哥带着他的床走到了门口,顿时傻了眼。原来当初这幢楼的设计师收了包工头的贿赂,为了节约木料,就在墙上开了一道缝,拿了一块木板顶上。南哥在书院读书多年,疏于运动,难免有些发福,他自己挤了好半天才从缝里挤了进去。可是超空间跃迁技术要到几十个世纪之后才被发明出来,或许在这之前人类已经互相把原子弹扔到头上也不一定;所以他的床注定要留在外面了。
幸好南哥是官府钱庄的程序员,他的最新研究表明,他自己的IQ是200,是那所银行里第二高的。他的上一项研究是证明他领导的IQ超过200,并且成功了,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。但是后来南哥把床带电脑原封不动地塞进了狭小的房间,这说明我还是该相信他的……
回到正题。南哥安顿下来之后,又有了新的难题,那就是如何出去。前文所述,南哥的床长2米宽1米,把房间结结实实地堵住。进来以后南哥就再也没有往那道姑且算作是门的地方挤过,因为堵死了,想挤也挤不出去。当然他也可以把墙砸开,但是据我所知天才是很少使用暴力的。于是他把视线投向了窗户。这是一扇方方正正的窗户,镶嵌着闪闪发亮的波斯玻璃。
很多年以前,玻璃是稀有品。烧制玻璃的技术不过关,技工们把手伸进熔炉,借以判断炉温,因此烫死人的事情屡见不鲜。玻璃店里大家经常为了一块刻着Made In Arabia的无色玻璃争的头破血流。官府的设计师拿了包工头的钱,自然尽心尽责,把玻璃窗开的特别小。本来杭州城的天就很黑,不开灯的时候,室内黑灯瞎火,白天比晚上还黑。后代的人看到这种房子,以为是关押政治犯的监狱,于是拿来做前朝人权状况的反面例子宣传批判。其实他们也没错,监狱有一日三餐定时供应,住这种房子一日三餐要自己解决,还不知道是哪边好呢。
南哥盯着黑乎乎的窗外,盯了好一会儿。幸好这里的窗户足够大,或者说要感谢南哥在书院里每隔几个月月还是踢一次蹴鞠的——尽管每次都是作为替补,在垃圾时间上场,基本没有碰到蹴鞠的机会——他能从这里爬出去。更加幸运的是旁边有一根下水管,从20楼楼顶直通下水道。忘了说明,这是一幢经济适用小高层,是朝廷民心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很多房子从楼顶到一楼有一根下水管,古今中外,无不例外。我的意见是,小偷和科学家都应该感谢发明下水管的设计师。小偷就不用讲了。大科学家帕斯卡据此证明了大气是有压强的,还证明了大气压相当于10米的水柱,也许还有什么别的科学家通过下水管证明了某某定理——ofcz,这也要归功于当时法兰西房价无比便宜,科学家们买得起10米高的豪宅。总所周知,聪明人在证明定理的时候一般都很穷,等到有钱的时候他们就什么都证不出来了。当然南哥例外。
南哥盯了好一会儿,终于想到,他可以顺着下水管爬下去。不管是理论还是技术上这都没有难度。那个时候,朝廷有御用救火员,每天早晨醒来,第一件事就是一手拎着救火用的水桶,一手抱着下水管,疵溜一下从三四层楼的宿舍滑下去。后来领导上觉得太不像样,加之伤亡率太高,渐渐的就把这个职业废除了。后来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转行做了小偷,剩下几个最聪明的做了科学家。可惜先天IQ不够,一个定理都没证出来,后来也都做了小偷。
于是南哥当天就开始实践了。每天早晨起来上班,他就从二楼滑下去。从银行回来,酒足饭饱,还要乘升降机上20楼楼顶,然后再滑下来——为了防小偷,朝廷出资用了纳米材料,外壁太滑,只能下不能上。要是遇上管升降机的大叔不在,或是升降机外面挂着一牌子:“已坏,检修中”,就得自己爬楼梯。滑的时候还得注意,一不留神就滑到楼底了,还得重新爬20楼。这样一个月下来减了20斤。最初小心翼翼,过了两天开始学单放手。到了第二个礼拜,左手抱了个脸盆,带着牙刷毛巾跑到学校的公用卫生间洗漱。到了第二个月左手可以扛一台电视。有一次他的电脑坏了,直接扛在肩上滑下去。最惊险的是学双放手,我觉得这和跳楼没啥区别,但是南哥居然做到了,这让我极度佩服。
很多年以前,南哥住在杭州城里。很多年以前,南哥租着一套房子。很多年以后,南哥做了中行行长,做了联合国秘书长,做了银河系领导,但是还是最怀念在杭州城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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